邓彬出生于湖南,目前任教于无锡江南大学设计学院,教授版画。进入大学教书以来,邓彬喜欢上了古代家具,先后动手拆卸修复古家具数十件。他说,修复古代家具是他研究、了解古代器物的方式,在亲自动手拆卸的过程中,更会发现许多隐藏在器物背后的匠心。
眼前的邓彬不苟言笑却谦和有礼,说话有条不紊,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。他说,做版画对技术要求特别高,会训练出一种专业性,使你此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很细致,因此也成了他做其他手艺的基本功。这样的细致也让他和无锡特别投脾气:“细致好像是江南人的特质,我来无锡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。”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江南大学设计学院的工作室是邓彬的另一个家,每天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在这里度过。工作室里有整整一面墙,都是在普通办公室里常见的文档铁皮柜子,看起来和整体气场稍有不衬,但里面放的却是我们此行最关注的金缮后的器物。
金缮,从字面上来说就是以金修缮,是用天然的大漆黏合瓷器的碎片或填充缺口,再将漆的表面敷以金粉或者贴上金箔。器物的伤口上像是融了些许的金子,有缺陷的部分被突出,但并不突兀,甚至还会为原先的器物增色不少。
这门手艺的出现是基于对残缺的崇拜。用金,也就是最贵重之物修补残缺,意在表达一种面对不完美时的姿态——坦然接受,精心修缮。
金缮的部分因器物本身的不同会呈现各异的美感:深色碗盏上的黏合碎裂的金线,像是划破黑夜的闪电;浅色杯碟上的金线,则像是在阳光照射下变成金色的流淌着的小河;杯口碗口的补缺,多是不规则的半圆形,和黏合裂缝的线条组合在一起,大多像是漂浮的荷叶……
另一侧的工作台下,尽是大大小小的快递盒子,简略数下来得有数十件。“如果不做金缮,恐怕不会有如此多的好东西在手上停留这么久。”这也是金缮给邓彬带来的附赠品之一——从2013年起,经他之手修缮的器物,约有4000件之多。
邓彬修复器物的准则是:修旧如旧,即基于残缺本身去做文章,不超出这个范围,不过度发挥。“很多人做瓷器往往把东西往漂亮了做,可邓彬却崇尚适度之美。“器物毕竟是要为人服务的,如果它们太耀眼,喧宾夺主,反而就不好了。”最好的东西是隐在空气之中,等你要用的时候,才会关注到它。
如果说器物的破损和残缺是一种丑,金缮技艺则是用合适的脉络将美从丑之中引诱出来。而这一过程,实际上就是一次优雅诗意的转换。修补不再是一种遗憾和将就,而是赋予老物件一次全新的生命。
瓷器的遭遇,就如同人生一样,总有一些猝不及防的伤痛和残缺,但金缮让人看到更多的可能性——温柔地去对待生活中的不完美,坦然接受并不试图掩盖;重拾破碎而不失尊严,抚平伤痛却有新欣喜。
责任编辑:栾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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